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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芳菲尽》 作者：卷卷
第1章
我是个间谍，却成了敌国皇后。
今天是我的册封大礼。
却没有一个人来恭喜我。
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了我。
而云瑾戈却执意将我立为皇后，甚至不惜杀了两位反对的大臣。
直到最后没有人再敢反对。
1
册封当晚，云瑾戈便来了我宫里。
宫女们手忙脚乱的准备一切。
我却丝毫没有迎接的意思。
仍然研着我的磨。
云瑾戈见我未动，也不生气。
只是询问侍女我这几日有没有好好用膳。
我抬头看了他一眼，冷哼一声。
“何必呢？你这样既不会让我好过，又得罪了朝臣。”
云瑾戈放下手中首饰盒，走进我，眼底渐深，喉结明显一滚，气息捻过我的耳垂，低笑了声。
“婉婉啊，朕说过，朕的皇后只能是你。”
我抬起头满眼不屑看着他。
“云瑾戈，你怕是忘了我的身份。”
云瑾戈怔愣了一下，随即将我拥进怀里。
“婉婉，我不乎你是谁，你只需要乖乖做我的皇后就好。”
我被他抱的呼吸不过来，云瑾戈感觉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。
“我累了，你走吧。”
我淡淡的抛出一句话，不带任何感情。
而他也识趣的离开了，只是交代宫女好好照顾我。
这只不过是变相的监视罢了。
2
我是中晋人，中晋和云秦战争延伸数百年前，而我的父母都是为了保卫国家而战死。
皇帝仁善，将失去双亲的我接到宫里，做太子陪读。
太子手下有一个专门培训间谍的组织，以探敌国情报。
我立志为父母报仇，报效国家，便加入了组织，成为了一名间谍。
我从小就开始培养成为一名间谍，所有我表现出来的一切，都是为了接近云秦太子云瑾戈。
云秦太子云瑾戈自出战以来，几乎没有打过败战，抢夺中晋十余座城池，从各方面破坏中晋的外交联盟以及经济交往，导致中晋岌岌可危。
所以中晋必须自救。
而我是则是中晋为了云瑾戈专门打造出来细作。
我的行为、样貌、性情都是根据云瑾戈的喜好制定的，他必定会爱上我。
果不其然，在我故意制造种种意外中，他爱上了我。
甚至力排众要我做他的太子妃，即使当时我的身份是失去双亲的孤女。
这此期间，我窃取了不少情报，当我以为能进一步得到他们的军防图时。
我被发现了。
在我们大婚上，我被当众揭穿了中晋细作的身份。
从洞房花烛到昏暗牢房，太子妃成了阶下囚。
看着我被带走，云瑾戈没有惊讶，似乎毫不意外。
反倒是我居然还担心他知道了会不会伤心难过。
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着实可笑。
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，只是在等我落网而已，而我最后一次的情报也害的中晋元气大伤，云晋之战，中晋大败，损失惨重，作战首领被活捉，中晋大耻。
他算计了我。
当他踏进牢房，红着眼眶问我有没有爱过他时，我只觉得可笑至极。
他这种人，还会在意爱不爱吗？
或许以前，我还会认为是人都是有感情的。
现在，我才明白，对他而言，所有人都不左右不了他，如果有需要，他甚至可以反过来利用你。
3
册封之后，人人视我为妖后，无人敢接近我。
我在宫里无聊，云瑾戈便常寻些小玩意带给我解闷。
他倒是常来看我，不过总是被我气走。
宫里人都说我冷漠无情，云瑾戈为了我发动宫变，逼他的父皇退位，连杀两位大臣都要立我为后，而我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。
也是因为这样，我成了迷惑君主的祸国妖后。
这日，我闲来无事，便去了御花园逛逛，来到园中才发现我的发钗不见了。
那是云瑾戈送我的定情信物。
我自知其中必有蹊跷。
遣了宫女去寻，便只剩我一个人。
我走到园中深处。
“出来吧！”
一名太监装扮的男子环顾了四周向我走过来。
“你是什么人？”
我警惕的看着他。
“太子让我把这个给你。”
说完就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我。
说了句“若要联系太子，便按信中所做。”后，匆匆离开了。
我打开纸条，确认为太子亲笔。
“知你无碍，欣喜万分，深知你身处险境，本不该难你，陈老将军乃国之重器，中晋不可失，寻得良机，将其救回……”
我处理了纸条后，以身体抱恙为由回了宫。
为中晋赴汤蹈火，是我的使命，更何况，陈老与我父亲交好，小时候我也得过他不少照顾。
我整日思考着如何救出陈老将军。
我正没头绪时，几名宫女来传旨。
太后宣我去慈宁宫。
她竟会找我，我倒是有些意外。
我做农家孤女时，她便看不上我，觉得我配不上云瑾戈，云瑾戈却非我不娶，当场气的吐了血，也没能改变云瑾戈的想法。
当我的间谍身份被揭穿，她便更厌恶我，在牢里时就三番五次的毒害我，要不是云瑾戈及时发现，我早已命丧黄泉，如今的行为我倒是看不懂了。
我恭敬的行了礼，她却没让我起来。
“不知太后召我何事？”
她严肃的在上座把玩着一只白猫。
“皇帝刚上任，后宫如今只有你一人，身为皇后，已然失职。”
我站起来直视她。
“陛下不愿纳新人，本宫也没有办法。”
“你身为皇后，更要规劝皇帝充盈后宫，为云秦开枝散叶，我已经挑选了几位佳人，你带回去让皇帝瞧瞧。”
原来打的这个主意，云瑾戈和太后向来不合，即使他们是亲生母子，想让我做这个恶人。
不过，这或许是个机会。
“我做不了这个主，您还是问问瑾戈为好。”
见我如此放肆，太后有些恼怒。
“瑾戈立你为后我本就不满，你一个中晋细作，我能容你，已然大度，还妄想独占整个后宫！”
看着她的气急模样，我顺着她的话更刺激她。
“我与瑾戈两情相悦，难舍难分，如今您却要横插一脚，往我们中间塞人，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，我如何能接受？”
果然她越发生气了，气的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。
“贱人，瑾戈是云秦的君王，怎能只有一个女人！这样善妒，怎能做云秦的国母！”
我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，这把太后气的半死。
“国母？我本来就是一个中晋的细作，如何能当你云秦的国母？不过，谁让瑾戈喜欢我呢！只要我不愿意，他就不会有其他的女人。”
“滚！给我滚！祸国殃民的贱人！”
太后气的直砸东西。
“臣妾告退。”
离开了慈宁宫，我手里的丝巾都湿透了。
我其实内心很是惶恐。
我在赌，赌云瑾戈对我的感情，我不能保证计划是否可行，毕竟当初他可是狠狠算计了我。
4
我出慈宁宫出来后，宫里就传遍了我的事情。
新皇后不愿皇帝充盈后宫，拒绝太后给陛下挑选的美人，气的太后大发雷霆。
皇后善妒，皇后独霸后宫的名声在外传开。
预期效果不错，就看接下来如何了。
第二日，云瑾戈果然来了我宫里。
看起来心情不错。
“听说你气的太后大发雷霆。”
云瑾戈自顾自的倒了杯茶。
“你要如何责罚我都认了。”
我放下手中的毛笔望向他。
“我为何要罚你？”
他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看着我。
“我对你母亲如此不敬，你不生气？”
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。
“我的妻子不愿意他的丈夫有别的女人，她有什么错？”
我被他盯的有点发麻，慌乱的推开他的手。
“你胡说什么，我没有。”
他却将我拥进他的怀里，紧紧的抱着我，抚着我的后背。
“婉婉，我爱你，此生，只爱你一个人。”
听着他的话，我有些庆幸又有些难过。
庆幸的是我赌对了，难过的是我又要利用他了。
这几日，他天天来我宫里，也不嫌麻烦，连早饭都要在我这里吃。
要想救陈老，我必须要给云瑾戈下一剂猛药。
这天他照常吃完晚饭，就要离开。
我留住他，主动吻了上去。
他虽然出乎意料，但很快反客为主，情到深处时，将我拦腰抱起，直往内室。
第二天起来，云瑾戈已经上朝了。
我强忍着身上的酸痛，给太子传了信：计划可行。
一切都在意料之中。
只是云瑾戈自那日之后，夜夜留宿在我宫里，像开了荤的狼，毫不节制。
见时机成熟，我便开始装病。
云瑾戈听闻我病了，急匆匆从前庭赶过来。
到我床前，握住我的手，满脸担忧的问：“怎么就病了，婉婉现在觉得如何？”
我轻咳一声，便咳出了血，云瑾戈吓得连连叫太医。
我连忙摆手：“不用叫了，太医刚看过了，说是郁结攻心所致。”
我其实没事，至于咳血，不过是我控住气息，强逼出来的，连太医都骗过去了，不然，又如何让他相信呢。
见时机刚好，我一把抱住云瑾戈。
靠着他的肩虚弱的抽泣着。
“瑾戈，我是不是快死了。”
“不会，你只是生病了。”
云瑾戈轻轻的抚摸我的后背安慰着。
“你别骗我了，我的身体我最清楚。”
“婉婉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，就是死症，我也会把你治好。”
他抱着我像抱着一个易碎品那般小心。
过了几日，我的病越发严重，而云瑾戈也变得慌张起来，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太医。
“都是庸医！”
我看着他发怒的样子，心里也忍不住难过。
“瑾戈。”
听见我叫他，他收起了刚刚发怒的样子，温柔的牵起我的手。
“我会治好你的。”
“别费劲了，我的身体我知道。”
我虚弱的像马上就要死去。
云瑾戈明显慌张失措了起来，轻轻吻了一下我的手。
“婉婉，别离开我，求你。”
“瑾戈，看着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，我求你一件事。”
“你说，我都答应你。”
云瑾戈此时已经沉浸在我要离世的悲痛中。
“让我见见陈老将军。”
此话一出，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。
他黑眸微眯，阴沉的看着我。
“见他做什么？”
怕他起疑，我赶紧补充道：“我从小父母双亡，陈老对我照顾颇多，对我像亲生女儿一般，如今他身处牢狱，我又于世不久，再不见，怕是天人永隔了。”
说着又咳出血来。
云瑾戈犹豫了一会儿，见我咳血不止，便答应了。
5
我顺利的见到了陈老将军。
在我们完备的计划下，陈老马上就能救出去了。
如果云瑾戈知道我又骗了他，怕是气的会杀了我吧。
营救行动这天，我故意拖着云瑾戈让他陪我。
一会儿要去看桃花，一会又要吃东西。
当我提出要放风筝时，他却说带我去一个更有趣的地方。
他将我带到了牢房，眼前惨不忍睹，营救陈老的人全部被抓了起来，个个被打的皮开肉绽，还有被打的半死的陈老。
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，他早就知道我要救陈老，却还配合我演戏。
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，他太可怕了。
“婉婉，其他的我都不在乎，我只想问你，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。”
他痛心疾首的望着我。
我只觉得可笑，家国仇恨面前，爱？算得了什么？
既然已经撕破脸了，我也不再装成苏婉婉的模样。
“云瑾戈，你不觉得可笑吗？爱？从来没有，都是利用，你不也一样吗，我利用你，你算计我，我们之间谈什么爱！”
他轻叹一声，扣着我的腰稍稍一揽，我整个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。
“婉婉，我是爱你的。”
我狠狠推开他，笑了笑，眼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别虚情假意了，我们之间是血海深仇，还有，我不叫苏婉婉，我是封离，那个被你杀了的中晋护国大将军封天野的女儿！”
我一步步后退，最后哭着瘫坐在地上，我对不起我的父亲母亲、陈老和中晋的百姓。
他见我这样，想靠近扶我。
我后退几步，不让他靠近。
我缓慢闭上了眼睛，像是认命一般，平淡的说：“杀了我吧，和他们一起。”
我心如死灰的指了指同为细作的他们。
为了营救陈老，中晋动用了在云秦的所有暗桩，现在被他一网打尽了。
“苏婉婉，你可是我的皇后，我怎么舍得杀了你。”
他的声音很淡，淡的听不出情绪。
随后便让人将我送回了坤宁宫。
此时的我早已心如死灰。
我尝试各种方法自尽都被他派来的人阻止。
云瑾戈听说我要自杀，当夜就赶过来。
“你就这么恨我！”
云瑾戈满头大汗的冲进来掐着我的脖子。
我不理会他说什么，只是自顾自的说着：“云瑾戈，我真后悔。”
他被我的反应搞的一头雾水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后悔没有在你意乱情迷的时候杀了你。”
他满脸无奈又痛心的看着我，看起来很痛苦。
“你当真没有一丝爱过我？”
我苦笑了一下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。
他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。
“我记得那天我被刺客追杀，硬是吊着半口气走到了你的菜园，你救了我，你照顾我，陪伴我，你说你喜欢我，想和我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“云瑾戈，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吗？”我打断他。
他不解的看向我。
“我是中晋完全按照你的喜好打造出来的苏婉婉，你当然会喜欢我，说实话，时间长了，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苏婉婉还是封离了，不过都是假象罢了。”
我看见两滴眼泪从云瑾戈的脸上缓缓流下，他不甘的捏住我的下巴。
“所以你偷偷喝避子汤？就是不想有我云瑾戈的孩子，是吗？封离？”
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，充满恨意。
“是，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孩子，我劝你还是杀了我吧，陈老他们死了，我也不会独活。”
既然已成定局，那我也只能以死报国。
“陈峰没死。”
他放开我，转过身去。
“如果你死了，我保证不会留他们。”
他平静的威胁着我。
说完便扬长而去。
陈老他们没死，这几乎让我看到了希望。
我不再寻死觅活，每天都好好吃饭睡觉。
我帮不了他们，至少不能害了他们。
6
这段时间，云瑾戈政事繁忙，没来看我。
我倒是乐得清闲，能做些我喜欢的事情，我的心情好了不少。
还结交了新朋友——冷宫的舒太妃。
听说她当初是因为不愿意侍寝龙颜大怒被打进冷宫的。
那日我恰巧路过冷宫，她在门口邀我进去坐坐。
难道有人愿意与我说话，平日里除了宫女，几乎没人愿意搭理我。
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黎平国为了拉拢云秦送过来和亲的公主，她自然不在意我的身份。
而我与她年龄相仿，志趣相投，便成了好友。
这日，我与舒太妃从御花园踏青回来，一进宫便看见云瑾戈坐在上堂。
看起来像在等我。
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我放下手中的花篮。
“去哪儿了？”
云瑾戈阴气沉沉的，像是谁又惹他生气了。
“没去哪儿，宫里闷的慌，四处走走，我累了，想休息。”
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，直接下了逐客令。
“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？”
他今天的情绪似乎不太对，这一个多月来，他虽政事繁忙，但也会抽空来一两次，他知道我不想见他，当我说累了，他便会识趣的离开。
今日却反常，怕是谁惹他不快了。
“我真的累了，采了半日的花，现在整个人乏的很。”我解释道。
“你和中晋太子什么关系？”
云瑾戈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话，死死的盯着我。
我愣了一下，随即道：“我们没关系。”
他却愤怒的将我拽拉过去，拿出几张纸条，平铺在桌面上。
“没关系？那这是什么！”
我看着桌上的纸条，全是太子亲笔。
“离儿，此次行动失败错不在你，莫要自责，太子哥哥定想办法救你回国……”
云瑾戈咬牙切齿的一张一张的念着，然后转头问我：“还要我继续念下去吗！”
他狠狠的捏着我的胳膊，掐的我生疼。
“太子哥哥！怪不得看都不肯看我一眼，原来你喜欢那个楚凌鹤！”
我用力的推开他，“不知道你发什么疯，我和太子之间清清白白，你少诬蔑我。”
云瑾戈冷哼一声，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我看。
“定情信物都送过来了，你还想骗我！我当真是被你骗的团团转，竟以为你多少也爱过我几分，原来我才是那个傻子！”
我刚看清是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玉佩，没等我反应过来，他就狠狠摔了那块玉佩。
我急的大喊：“你是不是疯了！”
我慌乱的跑到地上去看玉佩，试图拼回去。
而云瑾戈瞧见我这样，更生气了，直接将我拦腰抱起，丝毫不顾我的反抗，将我抱进内室，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发泄他的怒气。
我因此生了场大病。
7
从此，我更不愿见他，可他却仍不肯放过我。
我将玉佩的碎片一片一片拼起来，一日几遍的看。
云瑾戈看见了，嘲讽的说：“你再爱他，也是我的女人。”
我对他的行为感到可笑又可悲。
“云瑾戈，我恨你。”
我说的是真的，我恨他，那块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物件，现在，连回忆都是破碎的。
他从我的身上收回目光，眼神变的黯然失色。眸底多了一缕忧伤。
他自嘲的苦笑，说道：“恨吧，只要你心里有我。”
自那以后，我不再出门，整日郁郁寡欢，我身体越发不好，倒有重症之状，云瑾戈给我请了各种名医，都不见好，都说是郁结所致的心病，病人想不开，他们也没办法。
这回，倒是不用装了。
我脸色苍白躺在床塌上，云瑾戈不停的威胁我。
“如果你死了，我一定会让陈峰他们下去陪你！所以你最好给我活着！”
看着他气急的模样，我笑了。
“好啊，反正被你们这样关着，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，早日解脱了也好。”
见我不吃这套，他反倒是慌乱无措了。
云瑾戈守了我整整一夜。
他俯身在我耳边小心的整理额前的碎发。
“你不是最喜欢漂亮吗，这样躺着，多不好看。”
我淡然的笑了笑，将他的手慢慢的拿下来。
“都要死了，还在乎在些。”
说完又咳了起来，最后咳出血来。
云瑾戈看见手帕上的血，慌张的叫宫女传太医。
随后快步蹲在我床前，颤抖的握住我的手。
“我答应你，放了陈峰他们，只要你好起来，我就放了他们。”
我听着他的话，紧紧抓住他的手。
“你保证，一定放了他们！”
“我保证！婉婉，别睡，别离开我！”
我的意志越来越模糊，最后在云瑾戈喊太医的声音中彻底睡过去。
当我醒过来时，就看见云瑾戈趴在我床前。
我艰难地坐起来，看了他一眼，云瑾戈睡着了。
我本想小心翼翼的下去喝口水，却不小心把他碰醒了。
“婉婉！你醒了！”
他激动的将我拥进怀里，像失而复得的宝物。
我被他抱的有点难受，让他松开，他却怎么也不愿意。
随后，太医来了，他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我。
“娘娘现在已无大碍，只需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。”
太医走了以后，云瑾戈手忙脚乱的吩咐宫女给我准备补品吃食。
我叫住他，“你说的放了陈老，没骗我吧。”
当时如果不是这句话，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。
他思索了一会儿，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弧度。
“我说到做到，不过他什么时候回去就看你了。”
“看我？什么意思？”
我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给我生个孩子，孩子出生的那天就是他们回国之日。”
云瑾戈这人当真会算计，任何时候他都不能亏了。
“你当时可没说有附加条件。”
“我当时只说放了他们，可没说什么时候放。”
奸诈狡猾的男人，我很是不服。
“你不怕我再死一次？我的病可还没好。”
我不死心的威胁他。
他却扬唇笑了起来，“太医说你已过大险，无碍！”
随后将一枚玉佩塞进我手里，与那块碎的玉佩几乎一模一样，只不过这块更加精致圆润饱满。
“朕的玉佩，可比那块破玉好多了。”云瑾戈嘟囔着。
“朕今日还要上朝，你好生休息，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！”
说完便扬长而去。
8
云瑾戈答应我放了陈老之后，同意我常去看他，我的病一天天的好起来，气色也逐渐红润起来。
我在宫中除了舒太妃也无其他好友，所以我便成了冷宫的常客。
这日，我照常在舒太妃宫中打牌逗乐。
宫里却来了不速之客。
“参见陛下。”
舒太妃战战兢兢的向云瑾戈行礼。
“舒太妃不必多礼，朕是来找皇后的。”
云瑾戈直接目标明确的向我走来。
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照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处理奏折。
“连着好几日宫里都不见你，我怕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。”
“我们之间有什么约定？”
我不解的看着他。
云瑾戈嘴角噙着笑，俯身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：“生孩子。”
我一下子羞红了脸，这个人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。
见我这样，他眼眸中的笑意更浓了，牵着我的手走向舒太妃。
“这些时日多谢舒太妃与我家婉婉作陪，现下天色已晚，我们便先回去了，改日你们再聚。”
舒太妃看着我们，满脸笑意的直说“好”。
云瑾戈牵着我回了宫，一路上，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。
回到宫里，我问他高兴什么？
他没回答，反而清退了宫女太监。
随后便将我拥进怀里伸手解我的衣裳。
我抓住他乱动的手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他垂眸看着我，一脸无辜的样子。
“生孩子呀~”
“那……那也不必如此着急吧。”
我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，想推开他却推不动，反而被他抱的更紧。
云瑾戈喉咙滚动，他怔怔地望着我，眼睛里似乎涌动着某种克制不住情绪。
看着我声音低沉的说：“婉婉，我也是个男人。”
没等我说出什么，他滚烫的吻便落了下来。
这两个月来云瑾戈除了上朝批折子，就是到冷宫抓我。
以至于舒太妃都不想我来了，说是她当时亲眼看见了云瑾戈逼宫的场景，现在看到他就害怕，不过她认为云瑾戈是真的爱我的。
近日，我的胃口总是不佳，什么都不想吃，还总是容易累，云瑾戈担心我，便派了太医来诊治。
太医诊治后，一直在不停地恭喜我。
原来，我这些天的不舒服是因为我怀孕了。
消息很快传到了云瑾戈的耳朵里。
他上完朝便赶来了。
云瑾戈挽着我的腰抚摸着我的肚子，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。
“婉婉，你说 这是男孩还是女孩？”
他声音含着笑，温柔的看着我。
“这也要生出来才知道啊。”
看着他笨拙的抚摸肚子的模样，我不禁感觉有些好笑。
云瑾戈俯下身，轻轻啄吻了下我的唇，然后把我抱进了怀里。
“还是女孩好，像你，漂亮。”他满是期待的说。
“那眼睛要像你，好看。”
云瑾戈的眼睛确实好看，他的眼睛比桃花眼略长，眼尾尖锐，不笑时寡冷，带着冷淡的凉薄感，笑时稍稍弯起，显得明亮又多情。
记得初见他时，是在云秦的街市上，他骑着马从我眼前经过，鲜衣怒马少年郎，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充满了光。
我接着他的话，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，云瑾戈完全沉浸在孩子的喜悦中。
此时的我们活像一对寻常的夫妻，期待着他们即将来临的孩子，但我心里明白，我和他永远也不可能像平常的夫妻那般。
有了孩子，云瑾戈待着坤宁宫的时间更长了，连批奏折都在坤宁宫。
我调侃他：“你就不怕我将情报传到中晋。”
他却自信的说我传不出去。
他确实不用担心，毕竟就我自己发现的埋伏在坤宁宫的暗卫就有十余个，更别说藏的深的，我自然是没有机会。
日子渐渐过去，我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来，而云瑾戈也越来越忙，听说是和中晋的战事又起了。
看着他每日如此繁忙还要来照顾我，身体怕是受不了，我便以月份大了，不好再同塌而眠，容易伤到孩子为由劝他搬出去睡。
云瑾戈每晚都要抱着我睡，怎么说都不同意。
最后经过我几番劝说，他还是不情不愿的同意了。
9
搬出去后云瑾戈整日被政务缠身，基本没有时间来我宫里，没了云瑾戈的束缚，我也更自由些。
看着天气正好，我便与舒太妃相约同游芳园。
正玩的欢快时，恰好碰见了太后。
我们给她行了礼。
她仍不拿正眼瞧我们，反倒是满眼不屑的盯着着舒太妃。
“舒太妃，你不在冷宫里待着，出来做什么？”
舒太妃不知作何解释，我连忙抢在她前头说：“太后娘娘息怒，是臣妾邀舒太妃来芳园赏花，罪在臣妾。”
太后撇了一眼我隆起的肚子，略带讽刺的语气说道：“你们倒是交好，一个中晋的细作，一个黎平的弃子，倒是搭的很。”
太后走到我面前，伸手去摸我隆去的肚子，眼神凌厉的看着我的肚子。
“既然已有身孕，便回去好好养着，别出了什么事，我那好儿子还要找本宫算账！”
说完便甩袖而去。
几日后，当我再去冷宫时，舒太妃的侍女却告诉我，舒太妃被太后带走了，说是舒太妃冲撞了太后。
我顾不得其他，拖着大肚子就赶去慈宁宫。
我求见了好几次，太后才见我。
我走进内殿，便发现舒太妃身上满是伤痕跪在一旁。
我强忍着怒气询问原由。
太后坐在高堂之上淡淡地说：“舒太妃私穿太后制服，无视祖制礼法，本宫自然要罚。”
就因为一件衣服？怕是治罪的一个借口罢了。
“臣妾是中宫之主，舒太妃就算犯了礼法，也该是臣妾来罚才是。”
我硬着头皮说了出来。
太后冷笑一声，“你一个中晋细作，称你一声皇后那是看着我儿的份上，你看这云秦谁人服你。”
我自然知道我是名头上的皇后，没有半点实权，但是我必须保护我的朋友。
我跪了下去，向她道了歉，恳求她放过舒太妃。
太后见我卑微的样子，反而戏笑了起来。
“你以为她仅仅是因为冲撞了我，苏婉婉，你啊，生来就是害人的。”
她这话一出，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，舒太妃变成这样，都是因为我。
“起来吧，你就是跪上一夜，哀家也不会放了她，若是这孩子跪没了，可就不关哀家的事了。”
太后缓缓从我身边经过，俯身在我耳边得意的说：“至于她嘛，我要她慢慢死，还得托你的福，让我在这深宫之中能有个乐子。”
说完便吩咐宫女侍卫将舒太妃带走了。
内殿里独留下我一人。
我艰难的的爬起来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救舒太妃。
我挺着大肚子从慈宁宫出来，直往乾清宫方向去。
云瑾戈！只有云瑾戈能救舒太妃。
到了乾清宫，我抱着全部的希望去见他。
却被守卫拦住了。
没有传召不得入内。
我只能让人通报求见。
我在门口等了半晌，里面出来人说云瑾戈在处理政务，没有时间见我。
无奈之下，我只能暂时回了宫。
随后，我便日日求见云瑾戈，同时，我派人去打探舒太妃的情况。
他却以各种理由不见我，处理朝政，商讨战事，君臣议事，竟半时都留不出来见我一面。
而舒太妃的情况早已危在旦夕，据派出去的线人说舒太妃就吊着一口气了。
几日后，线人告诉我，舒太妃要见我。
我预感事情不妙。
当日便不顾阻拦，怒闯慈宁宫。
当我见到舒太妃时，她躺着冰冷的地板上，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，被打的血肉模糊。
她握住我的手，尽力的扯出一丝笑容。
“婉婉，别哭。”
我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，心疼的看着她。
“对不起。”
她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，艰难的笑道：“不怪你，先皇在时，她便厌恶我，不过是想将罪过怪在你身上罢了。”
她惋惜地看了看我，努力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。
“只可惜，看不见这孩子出生了。”
说着她又咳起来，吐出一口鲜血来。
我想带她去找太医，她却阻止了我。
“没用的，太后要我死，没人敢救我。”
她紧紧握住我的手，“婉婉，我大概是要去了，其实，凌郎死的时候，我就该去陪他了，怪我太懦弱，对不起他，这深宫里，多亏有你，让我又快活了些时日。”
我哭着让她别说了，她却执意要说下去。
“婉婉，别难过，这就是我的归宿，异国公主，客死他乡，我只愿能魂归故里。”
说完她便倒在我怀里，再也没有醒过来。
他们将舒太妃的尸体抬走，我发了疯似的冲进太后寝宫，她却闭门不见，任凭我在门口发疯。
最后，我失神的走出慈宁宫，去了乾清宫。
10
我想看看，云瑾戈到底在忙什么，竟忙到一面都见不到。
我不顾侍卫的阻拦，硬是冲了进去。
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大跌眼镜。
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躺着塌上，女子的内衫还挂在云瑾戈的身上。
我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，吓得我连连后退。
云瑾戈看见我，眼里尽是惊慌失措。
他披着外衫向我走来。
我却不想听他任何解释。
我失望的看着他：“这就是你说的政务繁忙？”
“不是这样的，婉婉，我可以解释。”
他慌张的抱住我。
我狠狠地推开了他。
“这几日，我日日求见，我求你见我一面，救救舒太妃，你不愿见我，原来是在风花雪月，云瑾戈！你们母子，好的很！”
我失神的挺着肚子往外走，云瑾戈追上了拉住我。
“婉婉，我没有……”
“别碰我！”
我甩开他的手，“你再跟过来，我就杀了我自己。”
我拿出袖口的短刀架在自己的颈部，吓得云瑾戈不敢再靠近。
我回到坤宁宫，精神一下子就崩溃了。
我唯一算得上的朋友死在我面前，而我却根本救不了她。
我把自己关在寝宫里，谁也不见。
云瑾戈便天天在我门外守着。
他一遍又一遍解释他不知道我要见他，他说他不知道舒太妃的事，他说他被算计了。
我只觉得可笑，人已经死了，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？
见我无动于衷，云瑾戈拿出了陈老将军。
他知道我怕什么。
我最终还是开了门。
“婉婉。”
云瑾戈将我拥进怀里，我却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温暖。
“将舒太妃送回黎平吧。”
云瑾戈怔愣了一下，随后将我抱的更紧。
“好。”
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，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舒太妃的存在，除了我。
那日云瑾戈宠幸的女人被封为了云嫔。
云瑾戈告诉我，这只是一个名分，他爱的只有我。
可我心里清楚，裂缝一旦产生，永远也修补不回原来的样子。
不久后，云嫔便有了身孕。
云瑾戈总是反复和我说，他的孩子只认我肚子里的，但迫于朝廷压力，他也会时不时的去看看云嫔。
舒太妃走后，我的日子更加艰难，除了我的侍女小清，宫里人视我为敌，若不是云瑾戈，我怕早死无葬身之地了。
这日，云嫔来坤宁宫请安。
倒是稀奇，自她被封为妃两月来，从来没有来坤宁宫，如今怕是不怀好意。
“皇后娘娘安，嫔妾还有身孕，怕是不能礼了。”
云嫔故作为难的看着我。
“坐吧，你来坤宁宫怕不是来请安的吧，说吧，何事？”
我懒得拐弯抹角，反正她们也没人拿我当皇后。
“皇后娘娘当真误会嫔妾了，嫔妾自觉封妃之时就该来向娘娘请安，奈何陛下怜惜，怕嫔妾辛劳，一直没能来参见皇后娘娘，娘娘莫怪。”
“既然是陛下的意思，那你以后也不必请安了。”
原来是来炫耀的，我当真是没有心情听她说这些。
“多谢娘娘，只不过陛下近日忙于云晋战事，倒是难见了，臣妾都想他了。”
云晋战事，居然还没停吗？两国边境相连，虽常有战起，但难分胜负且念及边境百姓，战事纷争都会很快平息，如今战事怎会如此之久。
云瑾戈将我封在这深宫里，我根本不知道外界的任何信息。
看来，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。
“皇后娘娘？皇后娘娘？你在听吗？”
我回过神，试探的问道：“云秦和中晋又打起来了吗？”
云嫔惊讶的捂嘴，环顾左右，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。
“您不知道吗？云秦和中晋快打了三月了。”
“三个月！”怎么可能，中晋国主楚汉风一直主和，这也是这些年来被云秦侵占的城池抢不回来的缘故，被打了，让点利，以求和平，只是云秦像喂不饱的狼，一再发战。
“啊，您真不知道啊？想必是因为您是中晋人吧，陛下对您有所提防，陛下在我这儿，可是什么都说呢！”
说着又故作娇羞起来。
我顺势从她那里知道更多的信息。
“那陛下最近都跟你说什么呀？”
她却犹豫起来，支支吾吾的不敢说。
“娘娘，若是陛下知道我将这些事说给您听，怕是会怪罪。”
“你尽管放心，你不过是与我说些闲话，定传不到陛下耳中。”
见她有些犹豫，我假装亲近，上前握住她的手寒暄。
“好妹妹，这宫中只有我们二人，往后我们还要好好相处才是，与我说说话，也能解解闷不是？”
她听了果然放松了不少。
“皇后娘娘说的是，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，云秦人都知道，不过是陛下不让宫中谈论而已。”
“那妹妹与我说说。”
云嫔放下手中的糕点，说道：“这本来啊，云秦与中晋战争都是战事多，结束快。不过三月前中晋主动挑起事端，连续夺走云秦五六座城池。”
“你是说中晋挑起的战争？”
我非常惊讶，中晋一向主和，这怎么可能。
“是呀，中晋太子继位，说是要重振朝纲，连打了三月有余，若不是陛下圣明，指挥得当，怕是还真打不过中晋。”
楚凌鹤继位，中晋发生了什么？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。
“娘娘？娘娘？您怎么啦？”
“无事，你继续说。”我回过神来。
她却又变得为难起来。
“你但说无妨，他不会知道是你告诉我的。”
“前几日，陛下亲征，设计生擒了中晋皇帝。”
“你说什么！”
我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，差点摔倒，旁边的侍女赶紧扶住我。
怎会如此，这可如何是好，云嫔走后，我一个人在殿内来回踱步，一切都乱了套。
见我如此不安，侍女小清给我倒了一杯清茶。
“娘娘莫慌，云嫔此举怕是不安好心。”
我坐下来喝了口茶，我又怎会看不出她是故意跟我说这些，不过我没想到，这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。
“所以你们都知道，只瞒着我。”我冷冷的看着她，我原本以为小清也算这宫里唯一真心待我的。
“娘娘，我……”
“不必说了，你是云瑾戈安排的人，我又怎么能奢望你会为我着想。”
从小清口中问不出什么，所以我只能自己去印证云嫔的话。
11
我将云瑾戈的行程打听清楚，便带着食盒去了乾清宫。
见我来了，云瑾戈眼里满是惊喜，放下手中的笔，向我走来。
自从舒太妃死后，我对他一直不冷不热，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来找他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云瑾戈接过食盒放下。
“怎么，我又打扰了你和哪个美人？”
我略有不满的呛他
云瑾戈抬起眼看我，微微笑了笑，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。
“没有，除了你没有旁的人。”
我被他看的有些无措，生怕他看出来我的目的。
我抽回手，转过身去打开食盒。
“都是你喜欢吃的糕点，你尝尝。”
他却没有拿起糕点，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的唇。
我看着他滚动的喉咙预感不妙，他下一秒就吻了上来。
我努力推开他的脸，让他保持清醒。
“孩子。”
他却不愿放开，喘着气他喉结滚动了两下，睫毛轻颤，身侧的手扶在我的腰上。
“我不碰你，但是你得给我点甜头。”
说完他轻轻吻住了我，这个吻充满了柔情，细细的在我唇上辗转着，我闭上了眼睛，周围一切都安静了，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。
当夜我主动提出留宿乾清宫，云瑾戈高兴的像个孩子，对着我又亲又抱。
当晚趁云瑾戈睡着了，我蹑手蹑脚的去寻找着我想要的信息。
可是我翻看了所有的奏折都没有关于中晋皇帝的信息，这不合常理，这么大的事，不可能没人上奏。
我正在疑惑不解，身后的人出了声。
“你是在找这个吗？”云瑾戈冷冷的开口。
将手里的奏折往我前面一甩，正是我要找的东西。
我捡起奏折，“你知道我找什么？”
云瑾戈阖了阖眼，忍住酸涩感，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：“是啊，我明知道你带着目的，可我还是因为你来找我高兴。”
我冷笑一声，拿着那个请求关押楚凌鹤的奏折走到他面前。
“你以为你瞒着我，我们就能过下去了吗？云瑾戈，我早就告诉过你，我属于中晋。”
他眸子痛心地看着我，情绪涌出：“说到底，你还是放不下楚凌鹤！好的很，苏婉婉，他为了你攻打云秦，逼我放了你，你为了救他来讨好我，你们当真是情深似海！”
“你胡说，太子性格沉稳，顾全大局，绝不可能为了儿女私情发起战争！”我声嘶力竭的喊着，不敢相信他说的话。
“顾全大局？他若当真顾全大局就不会掉进我设的陷阱之中，苏婉婉，你知道那个引他上钩的诱饵是什么吗？”
我不解的盯着他。
云瑾戈眼神变得凶狠起来，“那个诱饵是你，你不是爱他吗？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。”
听到云瑾戈要杀太子，我赶紧拦在他前面，这更惹怒了云瑾戈，他情绪失控的将我推开，这一推让我一下子没站稳，倒在地上。
一股热流从我的下体涌出，我伸手一摸，是血，我的肚子剧烈疼痛起来，我伸手拽住云瑾戈的衣角。
云瑾戈转过身，见我满地是血，立马丢下刀，慌张的抱起我往外冲。
经过一天一夜的生产，我生下了一个男孩。
但是由于我身体不好，又加之早产，太医断言我活不过一月。
我求他不要告诉云瑾戈，太医迫于云瑾戈的凶残同意了。
他一直以为我已经无碍。
生产完第二日，云瑾戈上完朝便来看我。
他轻轻的拉住我的手，向我道歉，向我诉说我生产的时候他有多担心，跟我畅想孩子的未来，我们的未来，似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隔阂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，不说一句话。
云瑾戈也感受到了我的疏离，看了一眼孩子，就离开了。
因为我的冷淡，云瑾戈来的次数越来越少，倒是去云嫔宫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。
我自觉时日无多，要趁早做打算了。
12
这日云嫔来宫里请安，这是她第二次来。
却与第一次态度大庭相径。
云嫔身着华服，挺着大肚子摇着琉璃扇向我款款走来，没有请安，自觉的坐了下来。
“皇后娘娘怎么如此憔悴了。”云嫔故作震惊的说道。
“你有什么就直说吧，我没心思猜字谜。”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。
“你果然是聪明人，那我就直说了，陛下宫中只有你我二人，你是中晋的细作，你以为你的孩子能当太子吗！”云嫔眼神变得狠辣起来。
我笑了笑，原来是要说这个。
“所以你故意告诉我中晋之事，想让我激动之时难产而亡，可惜没能如了你的愿。”
“你说的都没错，不过你即便平安生下了那个孽种，陛下也厌弃你了，太子只能是我肚子里的孩子！”云嫔激动的站了起来。
我平淡的看着她，同为深宫可怜人，本就可悲，为了一个男人互相争宠残杀，又是何必呢？
“既然你这么自信，还来找我做什么？”我已经不想与她纠缠下去了。
云嫔不怀好意的靠近我轻笑一声：“当然是要你助助力了。”
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，她就拉着我的手猛推了一下自己，然后摔倒在地。
“苏婉婉你在干什么！”
我顺着声音转头看见了云瑾戈。
原来是这样，栽赃嫁祸啊。
云瑾戈让宫女请太医，抱起云嫔眼神不明的看了我一眼，离开了坤宁宫。
他们走后，我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，差点站立不住。
“娘娘，我去请太医！”小清慌张的就要往外走。
我拉住她，“别去，小清。”
我擦了擦嘴角的血，严肃的看着小清。
“看在我救过你父母的份上，答应我千万别让云瑾戈知道。”
看着她点了点头，我才放下心来。
云嫔在我这出了事，当天晚上就早产了，生了一个晚上，终于生了个男孩，却是个死胎。
第二天，云瑾戈来了我宫里。
见我抱住不离哄睡，他也没打扰，直到不离被乳娘抱走。
不离，永远不离开的意思，云瑾戈说这个孩子永远不会离开，我知道他在警告我，他怕我把孩子带走。
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吧？”我给他倒了杯茶。
他却没搭话，直勾勾地盯着我，盯的我有些发毛。
“你、你要治罪就直说，别这么看我。”
他却被我逗笑了，一把将我拉到他怀里坐着。
我实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。
“我们孩子都生了，还怕看？”云瑾戈环住我的腰摩挲着。
“云嫔的事你不怪我？”毕竟是他的孩子，怎么能如此风轻云淡。
“皇后善妒，朕甚是欣慰。”
“可那是你的孩子。”我虽不喜云嫔宫斗，但那与孩子无关。
云瑾戈轻轻握住我的手：“婉婉，你又忘了，朕说过，只有你生的才是我的孩子。”
“可你昨晚明明那么紧张。”
我不明白，难道这也是假的吗？
他却勾起嘴角揉着我的头发：“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，省得那些老家伙又来烦我。”
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，云瑾戈比我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，我能猜到云嫔得圣宠是因为云瑾戈要拉笼朝廷大臣，毕竟云嫔的父亲是朝中最有威望的大臣，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绝情。
“那你打算如何给云嫔一个交代？”我双手环住他的颈脖。
“云嫔丧子，晋为云贵妃。婉婉，别再生我气了，楚凌鹤没被擒，他中途逃回去了，那日，我是骗你的。”
楚凌鹤没被擒，既如此，我也能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了。
“婉婉，我以后不会再追问你心里有谁，今后，我们好好过，好吗？”云瑾戈抱着我，既期待又害怕的望着我。
“好。”我靠在他身上，闭上了眼睛，云瑾戈紧紧抱着我，生怕我反悔。
我计算着时日，没多久，陈老将军他们就要回去了，我必须撑到那个时候。
云瑾戈以为那天我们解了心结，此后便整日赖着不走，需得给些甜头才肯上朝。
我们总算也像寻常夫妻那般甜蜜了些时日。
再过两日，陈老他们就要被遣送回国了，而我的身体也快撑不住了。
13
这日，我精心打扮了自己，用脂粉盖住了憔悴，前几日云瑾戈见我脸色苍白，非要叫太医来看，千方百计才糊弄过去。
云瑾戈照常下了朝就来坤宁宫。
逗弄不离好一会儿，直到乳娘要哄孩子睡觉方罢休。
我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内室走，显然他有些惊喜，回握住我的手。
我拿出那块被他摔碎了的玉佩，云瑾戈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阴了下去。
我笑着抱住他，“你知道这块玉佩是谁送给我的吗？”
云瑾戈顿了一下，反应过来：“不是楚凌鹤的？”
“这块玉佩，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，你还记得吧，我娘，就是中晋护国大将军封天野的妻子离清将军，当年你初入战场，大杀四方，首战便让我军全军覆没，我爹死在我娘面前，我娘紧随其后，我从此成了孤儿。”
我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滴在他的肩膀上，云瑾戈松开我，愣愣的张了张口，欲言又止。
最终苦涩开口道：“婉婉，他们是自杀的。”
我整理了一下情绪，拭去了眼角的泪。
微笑的看向云瑾戈。
“不重要了，瑾戈，你能让我见见陈老将军吗？”
我试探的问他，以我对云瑾戈了解，在知道玉佩是我娘的遗物之后定会对我生出怜爱之心，这是我唯一的机会。
“怎么又要见他，婉婉，你这样我可是会吃醋的。”云瑾戈嘟囔着搂住我的腰。
我早已猜到云瑾戈会怀疑，他这个人心思深沉，软硬不吃，却唯独吃我的这一套。
“陈老将军后日便遣返回国，我想将这玉佩给他带回去藏在我爹娘身边，也算陪伴他们了，毕竟，我怕是难再他们墓前尽孝了。”
我轻叹了口气，满脸难过的抹着泪。
云瑾戈轻轻擦去我的眼泪，双手捧着我的脸。
“我答应你，让你见他。”
“真的？”我高兴的搂住他的颈脖。
“君子一言，驷马难追。不过你只能明日去见，后日遣返，人多混杂，不安全。”
只要能见陈老，我的目的就达到了。
“好。”我抱着云瑾戈的脸亲了一下。
他却不知足，将身子探过来，近在咫尺的距离，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缭绕在我鼻
息间。
“我的婉婉，这样可不够。”
我躲开了他，李太医说过，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行床笫之欢了，这也是这段时间我一直以不离为借口不让云瑾戈留宿的原因。
见我躲开了，云瑾戈有些委屈的看着我：“婉婉，不喜欢朕了？”
这样的云瑾戈活像一个讨糖吃的小孩，既然目的达到了，给他些甜头也无妨。
我勾起嘴角轻轻抚上他的脸，主动吻了上去，云瑾戈随即回应起来，褪去了我的衣裳，将我抱起往床榻而去。
等云瑾戈上朝之后，我方咳出血来。
昨晚云瑾戈将我折腾的甚是厉害，幸好没叫他看出来。
我拿着玉佩去见了陈老将军，有云瑾戈的首肯，无人敢拦我。
计划很成功，我将从云瑾戈身上得来的情报放在修补过的玉佩里，不懂玄关的人根本无法打开，然后交给了陈老，这次总算是物尽其用了，我也能安心的去了。
云瑾戈，如果他知道我又利用了他，想必他会气的杀了我吧。
第二日，我估算着时间，陈老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南宫门，马上就要离开了。
此一去，怕是再也没见面的机会了。
终是忍不住离别之情，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南宫门。
却想不到眼前却是一片惨象，我冲过去，眼睁睁的看着陈老死在他们的利刃下。
我不顾阻拦跑到陈老面前，他的血溅在了我的白色宫服上，显得格外刺眼。
陈老撑着最后一口气，将玉佩塞给了我。
“活着！”吐出最后一口气便断气了。
我捏着玉佩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的惨象，一百多个人的血溅满了城墙，悲壮而惨烈。
我强忍着悲痛问道：“他们究竟犯了何罪？要如此赶尽杀绝？”
一旁的将领回答：“回娘娘，末将听闻这些中晋人身上可能带有云秦的机密情报，方才绞杀。”
“那你们可有搜到证据？”
“回娘娘，并无。”
“并无，哈哈哈哈，并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”
我发丝散乱，满眸猩红，笑着笑着，便哭了起来，哭得撕心裂肺，厉而嘶哑，是那么的苦涩，像是在黄连水中泡过似的。
云瑾戈，你还是骗了我，用那样拙劣的理由。
旁边的侍卫看我的疯样，想要上来拉我。
我抽起旁边的剑站了起来，指着他们，碍于我的身份，没有人敢轻举妄动。
突然间我猛吐了一口鲜血，随后平静的向他们开口：“让云瑾戈过来。”
我一步一步往后退，他们也一步一步跟上来。
我慢慢的走上城楼，这一路上，我似乎看见了爹娘，中晋的百姓，楚凌鹤，舒太妃，当我走上城楼，他们又都消失了。
一切都没了，我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。
恍惚间，我听到了云瑾戈的声音，他正焦急的向我跑来。
他终于来了，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陈老，我毅然从城楼一跃而下。
鲜血染红了地上皑皑的白雪。
云瑾戈慌张失措的抱着我，一边叫太医。
我衣衫染血，面容苍白，满眼怨恨的看着他。
“云瑾戈，你又骗我。”
他眼角泛红，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，紧紧攥住我的手：“没有，婉婉，我没骗你。”
“云瑾戈，我恨你，下辈子，别让我遇见你了。”我抽回手，意识逐渐模糊。
“苏婉婉！你要是死了，我就踏平中晋！”他红着眼眶嘶吼着。
我淡然的扯了扯嘴角：“好啊，那你便踏平中晋吧。”
“婉婉，我错了，我求你，别离开我，不离！不离还那么小，你肯定舍不得对不对？”
难受间我又吐出一口鲜血来。
“云瑾戈，等我死了，给不离再找个娘吧。”
“不，不离只有一个娘，你不能抛弃他。”
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，我掏出那块玉佩，递到云瑾戈手里。
“这块玉佩是我娘的遗物，如果你当真爱我，就让它和我，还有陈老他们一同魂归故里。”
我知道，他一定会听我的，情报会随着玉佩到达中晋。
云瑾戈，我总算是赢了你一次。
即便是以我的生命为代价。
“不，别离开我，婉婉，我求求你……”
我望着云瑾戈的脸，想伸手摸摸他的脸，最后还是止在了半空中，永远的闭上了眼。
云秦弘康二年，皇后薨，终年十九岁，谥号明德。明德皇后，帝发妻，以国丧之礼葬入皇陵，大赦天下。
弘康四十七年，明武帝薨，享年六十九岁，明德皇后死后不纳妃嫔，后宫空虚，仅有一子，其子云不离继位，明武帝与明德皇后合葬太和陵。
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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